[古典武俠]奇魄香魂(全文)-26
作者:jkun资源站 2024-02-25 04:55:03
第六十五回洞中乾坤大
到了玉香楼附近,虚竹停下脚步,迟疑片刻,带着双儿和三少奶奶转向去了
玉香楼,跳入玉香楼院后,惊见清冷冷的月光照着圆丘败露,残棺散落。
虚竹手抚残碑,脑海浮起佳人的泪容碎脸,忽清楚嗅到一缕幽香,便像是可
卿随风而至,脑皮一麻,随即又惊又喜,睁大眼睛四下寻瞧,见棺中已空,而香
气不绝,怅然失望,又有几分欣喜,心道:「难怪丝毫不见尸骨,莫非她成仙升
了天,只留下了这袅袅香气。」
他一声长叹发了痴,双儿却心中害怕,眼前的残坟乱棺,让她想起以前和公
子来时楼上那神秘的灯火,向黑黢黢的楼窗瞧去,又想起了房间里那副栩栩如生
的艳画,不由靠紧三少奶奶,叫了一声公子。
虚竹黯然道:「咱们走吧。」
三人到了拢翠庵的那片桃林,庵内一片暗夜死寂。
虚竹带着双儿和三少奶奶绕到后墙跳进去,刚转到前院,一扇窗子里突然闪
出微弱烛火,忽明忽灭。
三人当即伏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
双儿再一次见到这样的诡异灯火,紧张抓住了虚竹手臂。
过一会儿,三少奶奶轻道:「现下便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闯一闯。」
虚竹无奈地道声是,壮起胆子便要起身。
三少奶奶却又嘘得一声,拉拉他衣角,伸手一示。
虚竹转头瞧去,见庵墙上方现出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那几个黑影依次跳到院中,蹑手蹑脚聚到窗下,一个道:「小心些,里面好
像有人住的。」另一个道:「如此最好,有人就会有贵重东西。」接着一人用一
根细管插破窗纸,徐徐往里吹气。
虚竹听他们口气像是偷东西的小毛贼,心惊道:「真是不知死活,岂不要惊
了李梦如?」见那几个毛贼开窗跳进去,他向身旁摆摆手,示意三少奶奶和双儿
莫出声,静等传出惨叫。
不料一直没听见一点响动,虚竹越发惊疑,毛贼未及开口便死翘翘了?里面
多半不独李梦如,也许李秋水也在。
再过一会儿,终于啪嗒一声,一人从窗里跳出,转身接出一个大包裹,其他
几人随后一一跳出,最后一个跳出后,得意笑道:「险些空了手,幸亏还剩有这
件宝贝,天生一块好石头,定能卖个好价钱。」
虚竹瞧着直发怔,这几个小毛贼居然轻易得了手,真是不可思议,便放心站
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土。
那几个黑影骇然回身,惊叫:「谁?」
双儿跳过去,娇道:「是我。」随意一一点倒。
虚竹笑着过去,拎起毛贼带出的包裹,不想滚出一个昏迷的美丽道姑,道衣
敞开,肚兜折起,露出雪白肚皮和半臀玉股。
虚竹从下至上仔细一瞧,暗叫:「是她!」在月色下认出,这小道姑是原先
水月庵的芳官,曾听沁香说过,水月庵遣散之时,芳官自尽未成,被孟老太太送
来了拢翠庵。
三少奶奶过来,吃惊瞧瞧芳官,愤怒望向地上那几个毛贼。
虚竹将芳官依旧裹起,却未忍遮住那张动人丽脸,疑惑道:「看来屋里好像
没其她人了,咱们去瞧瞧真正的宝贝还在不在。」
三少奶奶应道:「好,不过若救这个小道姑,就得杀了这几个淫贼。」
虚竹听了蹲去一个毛贼身边,从裤腿抽出匕首,盯着那贼无知无觉,心里却
有些发突,收起匕首道:「这个时候也不必多生事端,咱们带她一起走,救人救
到底,我救她回我的将军府。」
三少奶奶见虚竹说着笑眯眯抱起衣不蔽体的小道姑,深觉他此举大有趁火打
劫之嫌,但也觉他话不错,这道姑看样子已失身,若烈性子,绝难忍辱,恩公将
她收下,好歹给了她另一条生路,而这位恩公之好色,无论人家的小妾,还是受
辱的道姑,一概照单全收,真是异于常人,恐怕连寡妇也不会嫌弃,想到此处心
突突一跳,脸热转过头去。
三人从窗子跳进庵房,见一烛如豆,昏黄映出洁白的四壁、洁白的桌椅和洁
白的竖琴,想不到孟家遭劫败落,却能留下如此一块洁白净土。
虚竹抱着芳官到了纱幔垂掩的浴室,矮下身道:「现下千万小心,不知下面
除了宝藏,还会藏着什么人。」语音刚落,听得院内有人出了一声,三人赶紧分
头藏去角落,过了片刻,传来窗子响动和轻微脚步,又有人跳了进来。
来人小心翼翼停在外屋,好一会儿没发声。
虚竹细听动静,手却没有闲着,一手半抱芳官,一手顺入她衣下,偷偷探到
热乎乎的股间,边摸边想:「光秃秃得好滑,第一个进来的小贼,被这刚出锅的
小馒头紧紧夹住,真是爽死了……」突然一楞,觉出所触都是细腻肌脂,除了凸
户凹隙,再无丝毫挫糙之感。
虚竹惊喜过望,这才知道为何毛贼说是偷着了宝贝,上下抹了一回,指肚滑
入凹隙,分开两瓣细薄户唇,揉了几下又大为迷惑,指间温热柔滑,却揉不进去
那条秘缝,弯起指头勾来勾去,只察到小小尿孔,其余都是滑腻嫩皮,越摸越一
头雾水,忽然想起,毛贼说到天生一块石头,传闻世上有种石女,莫非芳官便是
一个!当即恍然,越摸越知自己想得不错,难怪她不受孟芹引诱,难怪她宁愿跳
河也不愿还俗,原来天生做不了人事。
此时外面有了动静,来人拿起桌上蜡烛,轻手轻脚溜进里屋来,借着他手里
微弱烛光,虚竹一下看得清楚,来者竟是段誉!吃惊心想:「他莫不是一直尾随
自己一行。」正犹豫着该不该开口唤一声,见段誉鬼头鬼脑走到屋角,在墙上摸
索几下,地上无声开了一道暗门。
虚竹更加吃惊,段誉是如何知道这秘道的?眼睁睁见段誉隐没地下,暗门随
即合上,再不见什么响动,他放下芳官,蹑到屋角,像段誉一样摸索,在墙上摸
出微凹处,用力一按,地上暗门便开了。
三人在黑暗中聚到一起,先后钻入地道,暗门在他们身后无声闭合。
虚竹眼前一片漆黑,不安之极,不禁拉住身旁一只手,那手微凉滑润,指骨
细长,微微一挣,任他紧紧握住。
虚竹一握之下就知不是双儿的手,自然是三少奶奶的手了,他另一只手接着
寻去握到了双儿。
三人手拉手,小心戒备走下台阶,一步一停到了平地后,三少奶奶弯腰拾起
什么东西,从虚竹手里轻轻挣出手,反将一根蜡烛塞给他。
虚竹心惊:「必是段誉丢下的,他人又去了哪里?」突听梆梆脆响,黑暗中
跳出几点火星,三少奶奶正击打着随身带来的火石。
虚竹将烛芯凑近火石,火苗一跳,蜡烛燃了起来,他心里一阵欢喜,不料刚
擎起烛火,眼前突现一张鬼脸,双眼乌黑,面色惨白。
三人同时惊叫,虚竹不觉惊落了蜡烛,眼前又是漆黑,但已认出那张鬼脸正
是他念念不忘的李梦如。
三少奶奶和双儿同李梦如打斗起来,虚竹惊惶无措,唤了声双儿,拳掌风声
应声而止,双儿急促答了一声,虚竹寻声摸到一只手腕,收紧一握,惊觉这只手
冰凉僵硬,既不是双儿也不是三少奶奶。
虚竹头皮惊麻,忙不迭放手后退,脸前袭来疾风,只顾扭头闪躲,胸前重重
挨了一掌,闷哼栽倒,滚了好几滚,前后心口皆剧痛无比,听得双儿和三少奶奶
的惊唤,脚蹬手爬,肩膀忽撞翻了什么东西,哗啦摔烂几个瓶子。
虚竹更加惊慌,一头撞在石壁,头昏脑涨,却没觉出疼来,只顾贴着石壁继
续爬窜,脸庞突觉吹来细细微风,想到这里应是通往下面石室的石门,登时重见
生机,奋力推门逃出,惶恐关紧石门后,一丝力气也无,骨碌碌滚下石阶,呛血
晕了过去。
待咳嗽着醒来,已不知自己晕了多久,坐起定了定神,吃惊嗅到阵阵好浓的
烟火味儿,好似什么东西燃着了,但黑暗中不见星点火光,急急运了一回乾坤大
挪移,恢复了一些体力,展开双臂向两旁摸去,碰到一口大箱子,想到这间石室
都是衣物,下面那一间才是珍宝,而现下唯一逃路便是最下方的谷底,于是绕着
石壁摸索,摸到另一个石门后,用力一推,眼前登时火亮,见脚下密密麻麻聚了
许多人,只只火把照得石室通红。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有人叫道:「上面还有石室。」此言一出,众人乱哄哄
都涌上了石阶。
虚竹逆着人流向下跑,却也没人理会他,挤出人群后,见地上几个大箱子都
大敞四开,空无一物,心里连连叫苦:「宝贝到底都不见了!」
突听一声:「三弟。」转头见是段誉,正要疑惑发问,惊见他身旁立着石语
嫣和慕容复,这时才发现人群中有许多五毒教装束的人。
段誉迎来叫道:「二哥刚才哪里去了?」
虚竹不及细说,怯怯反问:「五毒教怎么在这里?」
段誉回道:「幸得他们在洞口点火,用毒烟驱赶了毒蜂。」
这时上方石室传来狂笑:「哈哈,箱子里有东西。」另有人嚷起:「谁也不
要乱动,我们五毒教先看见的。」先前那人骂道:「放屁,我们先到的。」
人声随之大乱,纷纷抽出兵器。
慕容复高声大叫:「大伙儿不要乱。」而段誉面露狂喜,他早就一心一意盼
着这一刻,回身负起石语嫣,喜道:「石姑娘莫慌,我来救你。」
石语嫣惊气:「你……你……快放手,做么救我!」
段誉心上人在背,不管不顾,踏着凌波微步向洞口跑去。
石语嫣哭笑不得,娇叫:「复哥哥,你叫他放下我。」
慕容复不知发生何事,吃惊追赶:「你们干什么,快放开她。」
虚竹跟着他们跑到洞口,向外一瞧,悚然一惊,慌张猫下腰,见洞外远处站
着石清,他面前还有三人,背对洞口,其身形装束是癞蛤蟆和蛇娘子,还有一人
却瞧不出是谁。
石清抬头一瞧,突然现出极其骇异之色,大叫:「快!你们快出来!」
慕容复一惊,紧随段誉飞奔而出,能让石清如此惊慌,必是大大不妙。
虚竹也知不妙,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但他不敢出去,只得向后急退。
隆隆之声越来越大,轰然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如天崩地裂,将洞中许多人
的火把都震落下来,洞口落下一块万钧巨石。
虚竹惊惶避去中间石室,听得身后乱石不断,底下石室已然坍塌,众人均站
立不稳,或坐或趴,眼中突然一黑,火把尽数熄灭。
石室止住晃动后,只闻尘土簌簌掉落,众人不能视物,皆心惊肉跳。
有人叫道:「哎呦,谁踩了我。」随着这声,众人纷纷都开始抱怨。
一人高叫:「大伙儿听我说,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里,得齐心想出个主意。」
有人恼道:「奶奶的,这可是山肚子,有什么主意可想。」
众人闻言,心里都是一凛,一时没了声音。
突然又有人叫道:「那人呢,刚才那人呢?谁看见那人了?」
有人回道:「瞎嚷嚷什么,你要找谁?说出他名字来。」
那人接着急叫:「我们进来时,早有人在此,那必是另有出路。」
众人一听大喜,纷纷寻叫:「不错,那人呢,快出来说话。」
虚竹惴惴不安缩向石壁,心想:「这巨石机关必是李秋水设计的,不知她还
有多少歹毒后招,我且不出声,等等再说。」
众人连连叫嚷,始终不见回应,有人烦躁道:「那人到底死哪里去了?」
另人叹道:「这话也不错,我刚才见那人不要死活得只往下跑,此刻多半被
压成肉饼了。」
众人都呆了一呆,又叫几声,渐渐失望,骂骂咧咧,焦躁之极。
虚竹松了口气,坐下运行乾坤大挪移,觉胸息通畅才收式起身试探,有时摸
着人身,有时摸着人头,四周都是人,或坐或立,有人闪躲,有人询骂。他只是
不吭声,沿着石壁一点一点挪动脚步,终于寻摸到了石阶处,石阶却已被震成了
散乱碎石,如此便无法确知石壁高处的石门。
突有人惊叫:「蛇,是蛇!有蛇咬了我。」这人越叫越惨,倏然无声。
虚竹慌张紧贴石壁,惦起脚尖,恐怕那蛇在黑暗中爬到脚上来。
众人都是如此想法,纷纷立起,紧张万分。
寂静中响起奇异的滋滋吸吮声,有人颤道:「你趴在他身上做什么?」
吸吮声停了,一人咯咯笑道:「我渴得紧,反正他也叫蛇咬死了。」
问话那人惊恐道:「你……你喝人血?」无人再答话,滋滋声接着响起。
石清之人都惊悚之极,想起五毒教的种种传闻,人人惊慌戒备,用兵刃在周
围地上点来点去,防备被蛇咬到。
虚竹也在想:「这蛇必是五毒教放出来的,蛇咬死了人,他们好喝人血。」
过了片刻,果然再传来惊叫:「蛇!蛇在这里。」
有人接着叫道:「奶奶的,这里也有。」
洞中顿时大乱,咣当,咣当,人人用刀在地上乱砍。
有人痛叫:「我的腿!」接着传来兵器相格声,惨叫随之连连响起。
有人喊了几声,叫大家别乱,但其音戛然而止,好像也被伤到了,众人随之
更乱,人人危惧,均舞动兵刃,以求自保。
人中不乏老成持重者,原可镇静应变,但这许多人一起乱挥兵刃,黑暗中又
无可闪避,除了也舞动兵刃护身之外,更无他法。
虚竹身周一时间都是兵刃劈风之声,只得向上跳起,落地后听得身旁数十柄
刀剑挥舞碰撞,只得再次跳起,手指勾住石壁凹隙,悬空挂在石壁,耳中所闻尽
是呼喝哭叫,不停有人惊呼:「蛇,蛇。」
蓬得一声,什么东西爆喷,随即惨呼大叫之声不绝。
虚竹大惊之极,知是五毒教杀红了眼,自爆血雾与敌同归于尽,往下恐再无
容身之地,权衡轻重,只得出口大叫:「大家都住手,我知道出路,你们且让我
找找出路。」
他叫了好几声,但众人已惊魂之极,多如半疯,便是有人想停也停不下。
虚竹无法可施,只得交替挪动两臂,费力在高处石壁摸索,听得格斗惨叫声
渐渐稀落,待他终于摸到石门,众人已经没了声音。他心里犹豫,只怕门里藏着
李秋水或李梦如,向下高喊几声:「还有人么?」居然无人应答,只有蛇的嘶嘶
声越来越密,在他脚下越聚越多。
虚竹的心砰砰乱跳,惊想:「足足有上百人,难道这会功夫都死尽了?」
他不敢落下,一手勾住石壁,一手去抠门缝,勉强将石门拉开半扇,手臂已
酸得撑不住身体,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凌空蹬腿,跃身跳进石门,便觉满鼻都是
奇异酒香,既有浓浓酒气,也有腻腻粉香,好像是胭脂酿成的烈酒,身后石室的
蛇嘶声骤急骤响,仿佛要觅着异香追进来。
虚竹慌忙关上石门,努了几次力才将石门合严,精疲力尽在满目黑暗中静听
自己的心跳,越不敢出声,喉咙越痒得难受,终忍不住咳出一声,顿被自己吓得
心惊肉跳,万分惊恐中,却没出任何异状,惊疑寻思:「莫非李梦如以为我等都
被落石砸死,于是便离去了。」
如此一想,小心再咳几声,仍不见异动,便万分谨慎得向前挪步,脚尖突触
一物,有人卧在地上。
虚竹大吃一惊,退了几步,过了一会儿,那人纹丝未动,他弯腰上前,试探
一摸,摸出是个女子,其息绵软干热,但近在咫尺,却瞧不见其面。
此时洞中只有高高洞顶那方透明玉璧微微闪出红萤,但光芒微弱之极,除此
之外,触目尽是可怖漆黑。
虚竹拖着这女子继续向前探索,想着:「她身上没有刺,不是双儿,莫非是
三少奶奶?」果然又触到一人,一探其裆,惊喜扶起,叫了一声双儿,忽察此女
也没有软猥甲,登时有些糊涂了,只得一手拖着一个,再走几步,大腿忽又触到
一对人脚。
虚竹放下手中两个女子,顺着这双脚小心摸上去,越摸越吃惊,记起这间石
室中央是个圆圆的大玉床,此刻床上横七竖八,一双腿压着一双腿。他心通通乱
跳:「莫非这些都是死人?双儿呢?她在不在这里?」胆战心惊挨个摸过,始终
没寻到双儿,却摸出床上没有一个死人,都是呼吸又热又软的昏迷女子,安下几
分心,想着:「只能自己先出去了。」
黑暗中辨不清方向,一步一步盲目乱走,寻到石阶后慌张拾级而上,阶上也
横卧一人,顾不上再去摸,已听到顶上的飘渺歌声,走到尽头向上一推,暗门不
知为何居然火烫!
虚竹疑惑着一惊,弯腰用脊背顶开暗门,呼吸一窒,竟置身于极烫,瞬间觉
得头发和眉毛都要叫烟气烧焦了,惊恐退下暗门,转目之间,瞧见芳官端坐在熊
熊大火之中,双手弹着洁白竖琴。
暗门合上火光,眼前又是黑暗,但听歌声唱到:「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
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
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
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
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芳官唱到这里,歌声和琴声倏然消失,只余下烈火烧得噼里啪啦声,接着轰
然一片巨响,好似天塌了下来。
虚竹惊悸退下几步,手缩进袖口,上前隔着衣服再推暗门,不仅火烫,而且
十分沉重,想必压满了房屋余烬,回味芳官歌声,不觉惊痴坐在了阶上,出神一
会儿,疑起这满室酒香来,记起他和阿朱当初来到这里,室角有一梳妆台,台上
有一精美的梳妆盒,盒里除了两瓶阴阳和合散,还有几个白色瓶子,当时阿朱拿
起念道:「醉八仙」。
虚竹默念「醉八仙」,顿有所悟:「适才听到了碎瓶声,定是我撞倒了那个
梳妆台,难道这酒气便是那醉八仙么?这东西与阴阳和合散放在一起,必然不是
什么普通酒水,但如是迷香,我怎又丝毫没事,难道也如清风悲酥,李秋水都抵
挡不住,我却安然不觉。」念及于此,心神稍定,茫然环顾浓黑,洞顶那方玉璧
也呈一片漆黑,连那微弱火光也没了。
他沿石阶走下,心想:「不管怎样,且无性命之忧。」触到阶上那人,弯腰
一按,双掌又麻又痛,心中却大喜,不顾软猥甲的刺痛,抱起唤了两声,觉双儿
脸蛋滚热,嘴唇也火烫。
双儿微微张口,吐出浓浓酒香,好像美美睡在醉中。
虚竹吁了口气,欣喜心道:「幸好双儿没听我话,脱了这刺甲,不然真不好
分清哪个是她,而那三少奶奶便不大容易找了。」想到这里,大生奇惑,洞中除
了双儿和三少奶奶,其余都是谁?
虚竹将双儿放好,下阶去继续搜索,摸到一个便抱到玉床上来,转着圈儿搜
遍石室,在地上抱起了四个女子,再去摸索玉床,但摸来摸去糊涂了,记不清哪
个摸过,哪个没摸过,于是将床上个个头向里,脚朝外,整整齐齐顺好,再将阶
上的双儿也抱上来,圆床上摆成了满满一圈,有了双儿刺甲做标记,这回终于数
得清楚,算上双儿共有十二个女子,个个呼着香热酒气。
虚竹惊奇之极,倒着再数回去,边数边猜想这些女子是谁。
摸出几个女子是裸肩纱衣,便记起红楼四春来,她们出现在许家集时就是如
此装束,由此一喜:「既有她们四个,那么我的香菱也多半在了,菱儿……倒好
分辨,只要摸摸底下,呵呵。」
摸到一个没有裸肩的,隔着衣裳从头到脚摸了一回,然后解开罗衣,心神为
之一荡,触手皆是火热滑腻,双乳热得发烫,顺着小腹摸下,指尖钻进了茂盛的
幽幽芳丛,并不觉得怎么失望,嘻嘻笑道:「不是我的好菱儿,让我仔细摸摸你
是哪个小娘子。」待勾出秘缝湿润来,欲火已忍将不住,抱紧亲了亲,耸身掏出
硕鼓的茎头,稍稍一试,不由哎呦一声:「好热好紧!定是个雏儿。」火烧火燎
来回捣进,哼哼着往返冲刺。
那女子间或发出轻哼,脸蛋越发火烫,绵若无骨任其所淫。
虚竹泄过欲火后,不禁赞叹:「这才真正是偷着了宝贝。」气喘吁吁得继续
挨个去摸,终于摸到一个光滑门户,叫声:「可想死我了。」抱住一阵亲啃。
现下虽看不见香菱美样,但想着她在许家集时的情景,确如薛蟠所言,草鸡
变成了凤凰,而且草鸡之时也是极可爱的,回想起与香菱的初次,虚竹不禁又来
了兴致,匆匆将自己脱光,脱去宝甲时,想到:「这宝甲又救了自己一命,若没
有它,刚才多半被李梦如一掌打死了。」然后扶起一双细腻绵腿,慢慢进入柔软
火烫的白虎娇穴,呼呼粗道:「好菱儿,这回不再那么疼了吧。」
香菱似有所觉,喃喃轻哼,恰如娇娇应声一般。
虚竹大喜,纵虎驰骋,痛快过后忽觉头晕,心里疑惑:「莫非我也被这什么
醉八仙熏醉了,但她们嘴里酒香真是好闻,个个又香又甜。」念及于此,翻身抱
住另一女子,一吻之下,却是别样温香,愣愣一摸,其方寸间牛山濯濯。
虚竹呆住了,万万想不到,除了那个可怜的石女芳官,这里居然又并头藏着
两只白虎!匆匆褪尽此女臀股,将其翻来翻去,口鼻细细一品,惊喜嗅出熟悉的
特别体香,而且菊花里的香气最浓,再去嗅方才那个,心里已经清楚。
第二只白虎才是真正的香菱!
第六十六回身背有佳荫
虚竹唤了几声香菱,见她睡得香沉,便在两只白虎中间懒洋洋躺下,此时困
在漆黑石室,上下都无出路,反倒没了什么心思,疲倦着涌来睡意。
醒后不见天地,亦不知时刻,混混沌沌哼着「十八摸」,在铺满软玉温香的
大床上吻吻嗅嗅,来了兴致便抽添一阵儿。
沉香的黑暗中,不时响起他的亢极大喘,以及女子的醉软呢哝。
虚竹耐不住一次又一次用了半吊子神功,麻久无趣,便滚着群乳去找双儿那
对浑圆乳球,在她那颗转来转去的球花心磨出了知觉,再去抽插其她,只苦了双
儿昏昏沉沉得痒水流了又流。
众女无知无觉,而虚竹自得其乐,虽然两眼浓黑,但仅肌肤相接,便觉香艳
无穷,众女有的娇弱小巧,有的丰满高挑,耻毛或多或少,蛤口或肥或瘦。
众乳之中,双儿当最圆滚,若论硕腻,则不及另一女子,那女胸前紧紧裹着
层层纱布,解去纱布后满脯厚腻,双乳丰肥之极,其户也格外肥软,使得虚竹用
尽全力,总觉接不到实处。
另一女与之恰恰相对,唇口十分小巧,蛤道十分幽细,且黏稠之极,更兼肉
壁生着小片粗糙,磨得茎头不胜奇痒,开垦中便射了一回,只得运起神功,费了
好大一番功夫,才采实粘乎乎的花底。
那女痛哼不住,满脸湿凉,醉中哭成了泪人。
虚竹对此异样贪恋不已,沉下心滋滋挤出了许多粘稠花蜜,但花道纠紧着始
终张不开,那片粗糙膨却胀成细密的颗颗粗粒,并如双儿活珠的功效,可以将麻
茎咬出感觉来,令虚竹又惊又喜,茎突来回刮着那片粗粒,连连运功,骨酥肉麻
地射了好几回,终磨出黏稠异常的火烫阴精来。
精疲力尽放开此女,虚竹又睡了一觉,醒来继续胡帝胡帝,不见众貌,便辨
其味,香菱最为甘甜,溢香体液犹如滑腻蜂蜜,即不泛滥,也不断流,仿佛淌不
尽的蜜泉。
虚竹再得意外惊喜,吮着水嫩的白虎香蛤,咂舌大快朵颐,想不出香菱如此
娇小,何能收藏如此多的香汤,曾担心她被薛蟠抢去喝光,现在想来,便是十个
薛蟠也喝不尽。
其她女子虽无明显香气,但用心品尝也十分诱人,股间混着温热的肉香和潮
乎乎的汗味儿,或浓或淡,或酸或甜,有的似含草药味儿,而双儿独有一股新鲜
的奶汁味儿,痒水微膻,散发着浅浅奶香。
虚竹在暗无天日的温柔乡里,记不清自己用了多少回神功,内力耗竭,饥肠
辘辘,听肚中骨碌碌作响,心道:「饿得这么厉害,在这里没有两三日,至少也
过了一天一夜,再不设法出去,恐怕下床的力气也没了。」
坐起想到:「上面大火早该烧尽,我独自出去容易,难得是怎么将双儿和香
菱唤醒,哎呦!还有三少奶奶。」
此时想起三少奶奶,顿吃一惊,随后便也安了心:「我不留痕迹,她自然不
清楚我做了什么。嘿嘿,虽然她早知我不正经,但这事无论如何不能张扬,杨家
女将可不是好惹的。」
于是决定先去找来光亮,不然分不清哪个是三少奶奶,而且她们衣服都散乱
丢在黑暗中,可千万不能给三少奶奶穿错了衣服。
虚竹软弱无力下了床,双脚着地,眼冒金星,胸口一阵火辣涨闷,涌出满口
腥甜,手背一抹,嗅到血腥气,十分吃惊:「我不要命得只顾一时痛快,竟累吐
了血!」慌忙坐回床上,急运乾坤大挪移,不料连气息也运个不住,胸口越发痛
涨难受,仰头栽倒,慌张乱想:「难不成要精尽人亡。」
忽然哗啦一声,暗门透进一线刺眼光线,传来人声:「我找到了,这里有个
好深的暗室。」
虚竹又惊又喜,喜是终于见到了外面天光,惊是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咳嗽着
软下床去,站起时几乎跌倒,体内空荡荡得没了丝毫内力。
洞外的人搬运残木碎瓦,不住砸破石门,飘进来习习凉风,酒香渐渐散去。
有人叫道:「哎呦,原来是一个酒窖。」
另有人叫道:「不错,不知藏着什么美酒,好香啊,我闻着就要醉了。」
传来远处高呼:「大伙儿小心,这气味也许有古怪。」
虚竹一喜,听出说话这人正是贾知府。
此时洞内光线越来越多,虚竹依稀辨出身边的一个个胴体,但仍瞧不清每人
容貌,轻唤着找到双儿,再去搜寻香菱,刚摸出一个潮湿白虎,手腕突被她双腿
紧紧夹住,听白素素冷笑:「你很好,很好,老鬼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虚竹心跳顿止,抽手便逃,在女子堆里仓皇爬窜,所触女子咿咿呀呀地纷纷
苏醒挣扎,有足踹了一下他屁股,接着他脸腮又挨了一巴掌,这一脚一掌都软弱
无力,突地耳朵被人拧得生疼。
白素素哼道:「休走,我衣服呢,还来给我。」
虚竹不敢应声,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探臂到床下乱摸。
众女此时惊叫着互相推搡,乱成了一团,虚竹又是惊慌又是好笑,从地上摸
出几件衣服扔在床上,也给自己下身胡乱套上一件,脖后突然一疼,似被什么刺
了一下,用手一拍,似拍烂了一只虫子,正奇怪哪来的飞虫,忽袭来疾风,头皮
剧痛,被人用五指狠狠抓了一下。
虚竹大叫一声,狼狈滚下床,白素素双臂抓住他,随他落到了地上。
床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悲愤尖叫。
虚竹听出李梦如,惊得有了一股子力气,负起白素素跑上石阶,一头从暗门
碎口钻了出去,随着四下惊呼,眼前一片刺目天光,听人高叫:「大家慢着,不
要动手。」揉揉眼睛,见拢翠庵烧成了冒着青烟的焦墟高坡,坡下围着刀甲鲜明
的士兵,远处立着贾知府和梁从政。
虚竹惊喜大叫:「梁大哥,是你救我。」
梁从政瞠目结舌,眼中所见实是古怪之极,他本来与乐士宣押着孟家人犯去
往京城,路上得到贾知府急报,说城内来了大批恶徒,便带兵赶回,探报孟家无
缘无故燃起大火,于是想到可能隐有玄机。
但万不料跳出来一个段将军,并且赤身赤脚,穿了件女人的粉色短裙,背上
驮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这女子低头藏住了头脸,却披了一件男人衣服,露着两
条光溜溜的白腿。
梁从政一怔,叫道:「段兄弟,原来你在这里?」说着又是一惊,见虚竹头
破血流,忙又叫道:「兄弟怎么受了伤?」
虚竹听了大叫:「快拿反贼,她虽然瞎了,但凶恶得很。」叫完见兵士们呼
啦围上来,忽又想起双儿和香菱来,慌张摆手道:「别,小心伤到其她人,里面
还有……还有我老婆。」
兵士们吃惊望向梁从政,梁从政猜知虚竹做了龌龊之事,哈哈笑道:「大伙
儿退后,不要惊了段将军老婆,哈哈!兄弟,你先过来。」
虚竹向梁从政跑了几步,背后白素素道:「你敢!立时送我出去。不然,哼
哼!现下要你狗命。」
虚竹无奈叫道:「梁大哥,你等我,我去去就回。」说完转向跑去,奋力跑
了几步,觉胸口一疼,居然咳出一口血来,骇然身软,失色惊道:「师母,我跑
不动了。」突然背心传来热乎乎内力,须臾充满全身,腿脚立时有了力气,便接
着向坡下飞奔。
众兵士见这位段将军如此狼狈,皆惊笑着让出一条路,却有个兵士微笑着当
路拦住。虚竹认出是穿着士兵衣甲的蛇娘子,慌忙踏出凌波微步,蛇娘子并未急
于追赶,另有一个士兵闪身出来,虚竹不识其面,但瞧其体形便知他是癞蛤蟆乔
装易容,听白素素道:「不要停步,我来挡他。」
虚竹依言大步跃起,不料一落地,觉身后传来一震,腿便没了力气,从后喷
来一股血溅到了他胸前,他踉跄着险些跌到,幸好再次有内力送来。
原来白素素正抵挡癞蛤蟆那一掌,不防另有人遥击恶毒暗劲,比癞蛤蟆的功
力还要深厚,无声无息击中了她后心。
梁从政在旁看得清楚,叫道:「贼人混进来了,大伙儿保护段将军。」此话
刚出,兵士中已窜出三人,紧随虚竹飞快跑远,几个纵跃,跳出了院墙。
兵士们茫然四顾张望,听一声娇娇惊叫,见地洞中跳出一女来,用袖掩面飞
身逃走,其后一个又一个女子跳出,一个接着一个惊慌而逃。
这些女子个个头发凌乱,身上不整,而且衣裳的颜色样式极不协调,显是几
套衣服混穿在了一起,身姿曼妙皆是妙龄佳人。
兵士们呆若木鸡,直到一众女子消失,才醒神喧哗着向坡顶聚拢,聚到洞口
立足未稳,又齐齐退下几步,惊见又有一头乱发慢慢露出来,这个女子没有像前
几个那样运用轻功逃走,而是站在众人前手足无措,惊慌之极。
她身上套着一件十分不合体的宽大裙袄,袄领下裸出大半雪脯,长长裙摆堆
在脚下,衬得她分外娇小柔弱,虽然深深低着头,却也显足了让人心痛的绝色丽
容。
几百兵士驻足注目,鸦雀无声。这少女稍稍抬头,向四周惊望一眼,黑亮湿
润的双眸涌出两颗晶莹泪珠。兵士们见了,个个心都不跳了,怦怦,有些刀剑不
知不觉掉到地上,有人喃喃出声:「莫哭,千万莫哭,我们不会伤害你,一丝一
毫都不会。」忽有白影冲上坡顶,轻轻咦了一声。
众人齐齐一惊,见是一个怪异的白发女子,梁从政认出此人正是大殿上刺杀
皇上的白衣刺客,慌叫:「反贼厉害,大伙儿小心!」
白发女子将少女抓在怀里,腾空而起。
众兵士哄然大嚷,不顾梁从政示警,潮水一般涌下山坡,勇往追赶的同时又
十分不安,只怕惊到那个叫人怜惜之极的绝色少女,身后又传来巨响,回头惊见
石屑纷飞,焦灰腾扬。
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打烂残破洞门,白生生地高跃而出。
兵士们一怔之后,打量女子胴体俱显淫色,转而渐渐开始惊骇,这女子眼圈
乌青,神色凄厉,且似不以赤裸为耻,缓缓转了转头,像是看了看四周。虽然清
楚见她瞎着眼,兵士们仍生出寒意。
梁从政想起虚竹说的瞎眼反贼,高声再道:「大伙儿,拿下!」
兵士们得令呼拉围将过去,前面几个扔下刀,张开双臂哇哇叫:「光屁股的
小娘子,官爷爷抱抱,哈哈!」
此女仰头厉声长啸,啸声刺耳之极,耸挺双乳,双爪高扬,霎那十几个兵士
被她击飞,落下来不是吐血而亡,便是脑顶多了五个血洞。
梁从政大吃一惊,飞跃而来,只过一招便清楚自己不敌,抵挡了几下,心生
怯意,叫道:「大伙儿撤下,列阵射箭。」说完抽身而退,没提防反贼突然使出
无形剑气,被李梦如一招少阳剑刺穿了肩头。
兵士们见状四散逃命,李梦如飞身抓住一个,尖利嘶叫:「他在哪里?他在
哪里?」说着五指插入这名兵士的脑顶,将尸体一扔,探爪再抓一个:「说!他
在哪里?」兵士不及说话,脑顶也被贯了五个血洞。
李梦如接着又抓住了一个,这个士兵不待她问,已吓尿了裤子。
梁从政躲在远处,忍痛叫道:「那人已经逃走了。」说着拾起一个石子胡乱
扔出,再道:「就是这个方向。」
李梦如将手里士兵往空中一扔,发出剑气刺穿兵士胸膛,然后呜呜尖啸着疯
狂冲下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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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竹慌不择路,背着白素素越跑越慢,眼望大山,气喘吁吁道:「我实在跑
不动了,师母,歇歇吧,」
白素素勉力输送最后一点功力,命道:「不准停!」
虚竹跑到半山腰,一跤摔倒,呻吟着:「师母,弟子真的不行了,一点儿力
气也没了。」说完身后既没应声也没动弹,坐起一瞧,失声惊叫,见白素素这回
又变了一个模样:
现下虽闭着眼,但能看出她两眼并不是一大一小,不似在将军府那般异样丑
陋,但更加令人惊恐,脸上两道又深又长的疤痕,翻卷出来的两道红肉,如同两
笔朱砂粗暴划过,交叉点正在鼻头,使得鼻孔扭曲变形,翘出两个大小不一的黑
黑鼻孔。
虚竹吃惊想到:「莫非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白素素张开眼,见了虚竹满眼惊骇,脸浮上惊怒,坐起闭目调息。
虚竹见状也盘坐运气,但丹田内力怎么也提不起,焦急勉强之下,胸口越涨
越痛,咕得漾出喉中腥甜,只得收式放弃,觉脖后发痒,用手挠了挠,痒处鼓起
一个肿块,想起在洞中被什么虫子叮了一下,便不以为意,费力站起,走开几步
去撒尿,双手撩起腿上的粉裙,自己也觉十分好笑。
白素素听得哗哗尿声,张眼露出凶光,待他抖着鸡巴尿完,冷道:「你胸闷
是不是?过来!」
虚竹听白素素突然说话,吓了一跳,蹲去她面前,当她要给自己疗伤。
白素素缓缓抬起手指,陡地迅疾伸出。
虚竹一疼,低头见白素素点在自己死穴上,惊跳起来扑通坐在地上,挪着屁
股后逃,惊叫:「师母你……你做什么?」
白素素怒句:「忤逆狗贼。」想要追过去,但内力还没有恢复,这一指没能
杀了虚竹,却把力气用尽了,起身也不能够。
虚竹穴道剧痛,也是站立不起,忍痛道:「弟子不知……是师母,便给我一
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您老人家饶过弟子。」
说着觉那处穴道里好像爬进了一些蚂蚁,不由自主伸手去抓,蚂蚁却钻进了
骨缝里,越聚越多,须臾间各个关节都钻进了万千蚂蚁,咬得骨缝麻麻酥酥,接
着开始疼痛,偏偏还有着忍耐不住的奇痒,相比揪心之痛,这奇痒更令人难受,
他蜷缩着挣扎翻滚,十指将肌肤抓出一道道血痕。
白素素微微一怔,哼哼冷笑:「生死符滋味如何?老身当日种下,本不该这
时发作,你滥用淫功,老天便要你的狗命!」
虚竹听了心惊,啊啊叫着说不出话,他受过阴阳合和散的折磨,也受过阴毒
之极的寒痛,都叫他死去活来,但都不比现下难受。
阴阳合和散尽管难挨,却也同时令他神智不清,而此时所受痛楚不亚当初的
寒毒,可伴之而生的奇痒却叫他想晕也晕不过去,只能清醒之极的苦撑,抓得自
己鲜血淋漓,恨不能拆散身上每块骨头,都拿出来用石头敲上一敲,这才体会到
那些凶神恶煞的万仙们何以对生死符闻之变色。
白素素在旁看着大为解恨,面色突然一凛,再次伸出手指,勉强运力在虚竹
腰上点了几点,然后将他拉到草窠里,手紧紧捂上他嘴。
虚竹没了痒痛也没了力气,遍体冷汗,惊魂不定。
突然传来癞蛤蟆越来越近的话音:「怎还不见人影,难道错了方向?」
另一个沙哑声音道:「罢了,不怕以后找不到她们。」
「老贼婆受了伤,此时不杀岂不可惜!」
「老贼婆不能杀,那臭小子却该死。」
「为什么?臭蜈蚣因老贼婆而死,那臭小子我倒不怎么在乎。」
这时响起蛇娘子轻笑:「我知道师伯意思,我们要夺回天魔琴,最好叫两个
老贼婆先斗个两败俱伤。」
蛇娘子说完,忽然咦了一声。
沙哑声音问道:「怎么啦?」
蛇娘子嘻嘻一笑:「好浓的骚味儿,原来野狗刚在这里撒过尿。」
沙哑声音警觉道:「你怎知那是野狗?」
蛇娘子笑道:「你过来瞧瞧,这里还有狗毛呢。」
沙哑声音哦了一声,不再理会蛇娘子,继续与癞蛤蟆说话。
「发出消息,说我们想联合李秋水剿灭灵鹫宫。」
「哼!李秋水会相信么?」
「你刚才不是说,蜈蚣因老贼婆而死么,这便是最好的理由。」
「给自己兄弟报仇,做么假借他人,臭蜈蚣在阎王前一定骂娘。」
「嗯,兄弟死了,我不难过么,但大事要紧。」
癞蛤蟆没再吱声。蛇娘子却又轻笑道:「原来野狗死在了这里。」
虚竹一听,惊惶万分,蛇娘子不知何时已走到了草窠这里。
另两人同声奇道:「是么?」说完一起走来。
虚竹的心不敢再跳,觉出唇上白素素的手也微微发抖。
蛇娘子继续笑道:「两只野狗,一公一母,这公狗的狗鞭好生粗大哩……嘻
嘻——」
那两人停住脚步,癞蛤蟆哼了一声,似乎十分无趣。
沙哑声音也恼道:「我们在做正经事,你总说什么无聊话。」
蛇娘子娇道:「好,好,我不说了,既然不要追了,那就赶紧回吧。」
随后听得蛇娘子娇懒的一个哈欠,过了一会儿,除了草间呼呼风声,再无其
他声响,虚竹既惊异又害怕,极为疑惑那个沙哑声音,蛇娘子称之为师伯,那他
多半便是黑蜘蛛,也就是那个神秘的安通,此人似乎也会千变万化,口音与上回
并不相同,如此想来,安通多半也不是黑蜘蛛的真面目。
白素素探身瞧了瞧,低头怒喝:「快说!你与她有什么勾结?」
虚竹慌道:「师母是问蛇娘子么,她……她给我服了毒药,我恨之入骨」
白素素搭住他脉门,连连冷笑:「根本没有中毒迹象,还要编瞎话么?」
「怎么会?弟子不敢说假话,她先是迫我服了豹胎易筋丸,后又骗我服了更
厉害的虎胎易筋丸,再说……不是还有师母赐的生死……」
「还敢胡说!五毒教只有豹胎易筋丸,哪有什么虎胎易筋丸?生死符也根本
不是毒药!」
虚竹吃惊迷惑,不敢再多话,见白素素面上阴晴不定,听她又道:「我已解
了你的生死符,你走吧。」
虚竹半信半疑,察觉到白素素眼中闪着一丝阴冷,登时一凛,跪道:「万谢
师母!但弟子无处可去,五毒教也绝不会放过弟子。」
说完这句,偷瞧一眼白素素神色,接道:「师父临终遗命,令我投奔师母,
交代了三件事,我知道第一件事最为重要,那就是为他报仇,至于取出宝藏光大
门派么,倒在其次,还有清理丁春秋,也是……无关紧要。」
白素素再次大怒:「老鬼交代的事,你何敢说无关紧要!」
虚竹惶恐称罪,心里暗喜。
白素素闭目调息,不再说话,她原本不除之不快,但听了五毒教对话,深觉
处境凶险,此人可期大用。
虚竹退到一旁,暗暗运气,胸口仍然涨闷,想求询白素素,又怕引起她对自
己那番话的疑虑,于是忍住了没吭声。
白素素调息半晌,再睁开眼时,眼中闪烁精光,忽然腾跃而起。
虚竹惶道:「师母要去哪里?」说着惊讶发现白素素有了些变化,虽然穿着
他的男子外衣,但隐露出的身形十分动人有致,只是脸上不堪入目。
白素素走远几步,道:「去大理。」
虚竹再吃一惊,嗫嚅道:「如此遥远,我胸口疼痛使不出力气,若遇上五毒
教或李秋水,也帮不了师母,那个……那个如火如冰……?」
白素素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虚竹赶紧缄口不敢再问。
白素素沉吟片刻,哼道:「看清楚了。」说完缓缓做了几个姿势。
虚竹惊喜:「如此胸口就不疼了,是不是?师母?」
白素素冷冷道:「这是天山派的入门第一式,自有一套运气法门,现在你丧
失内力,只能练习招式。」
虚竹听了大失所望,无精打采比划几下。
白素素斜眼瞧瞧,再冷道:「现在不用心,到时休来求我。」
虚竹惊道:「到时?什么到时?到时什么事?」
白素素一脸阴沉:「老身适才只是暂缓你的生死符发作,天山武学之中便有
自解之法,你不学也罢,到时自知,哼哼!」
虚竹失色心惊:「果不出所料,早知老贼婆没安好心。」口中慌道:「请师
母再教一遍,弟子刚才没记住。」
白素素再教他一遍,但虚竹记人记事天赋异禀,拳脚却不入门道,未习熟下
一个动作,前一个动作已忘了,惹得白素素好不耐烦,挨了她几通臭骂,才将这
几个简单之极的动作比划得稍有模样。
二人寻到一家猎户抢了衣服和几个馒头,当夜白素素运息打坐,而虚竹满身
大汗练习那几个动作,为了解开生死符,平生头一回如此勤奋。
第二日,白素素又教了他几个动作。
虚竹笨手笨脚模仿一遍,忍不住问:「弟子要多久才可以解开生死符?」
白素素坐下,慢慢道:「生死符一共有八十一种手法,当日我给你下得是哪
几种,现下已忘记了,你要八十一种全部学会,每种各有一个解法,每个解法就
是一路招式。但在学解生死符之前,必须有天山派武学为根基。」
「天山派的武功总分为内功和外功,内功至艰,但老鬼已传了给你,因此你
只需习外功即可。外功分为身法,指法,掌法,拳法和腿法。其中身法最易,只
三套招式,每套招式十九路,而腿法最繁,共八套招式,每套招式……」
虚竹听到这里,已头昏脑胀,瞠目结舌。
白素素最后道:「习外功之前,须习好入门招式,共有四十九式,一式比一
式复杂,你如不抓紧,那么等不及习到解法,生死符便要发作了。」
虚竹苦笑着点头,心里暗暗估计需时多久,算来算去,越算越心惊,越算越
算不清,不由一头扑在地上,捂着脑袋直哼哼。